琴师沉默寡言,看着愈加清冷。
(资料图)
阿宋猜不透他为何好端端将自己送了人,他不主动问,琴师也闭口不提。
二人一连几日都不曾讲一句话。
阿宋瞪着几日一言不发的琴师,莫名心慌,不免猜测,这人是否在盘算下一次把他送谁好?
终究是他先低头,静静地像往常一样照顾他,早晨打水洗脸,晚上铺床睡觉,可除了“谢谢”,两人再无其他言语。
阿宋心有不甘,他不愿永远活在琴里,上次被丢弃一样,命运受旁人摆弄,他想为自己做主一回。
如此想,心底便生出些怨念,趁琴师弹琴时,他故意用法术,让琴弦割破手指,殷红的血迹,滴在琴上,十分刺眼。
琴师短暂的错愕,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抚琴,血越流越多,渗到指缝。
阿宋捧起他的手指,轻声道:“别弹了。”
琴师清冷的神色,透着疏离,仿佛下一刻,便会消失,他心疼了:“我帮你包扎。”
琴师抽了抽手:“小伤不碍事。”
阿宋被拒绝后,耷拉着脑袋。
琴师好似心有灵犀地抿了抿嘴角,继续解释道。
“我以前练琴,经常割伤手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阿宋故意恶作剧,但心底不愿伤害他,于是自责又懊恼。
两人的关系似乎被冰水浸泡着,没有一丝暖意。
可还没来得及想法子缓和,琴师便遇上了麻烦事儿。
琴师外出赴宴,被主人强行留下。
“小女对齐师傅芳心暗许。”
城内的巨贾秦老爷居高临下的讲述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实,看得出,他不喜欢琴师。
因为任谁也不愿接受一个瞎子做女婿。
可这秦老爷只一个女儿,一家人整日捧在手心里宠着,长大后,性子愈发刁蛮跋扈。
三天前,琴师婉言拒绝了天上砸来的“馅饼”。
可听闻秦小姐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,秦老爷无奈,遂一不做二不休,借着宴请之意,强行将琴师软禁在秦府,颇有“逼良为娼”之嫌。
琴师不禁为秦老爷惋惜,活到这把年纪,为儿女,却落得这样的话柄,被城内百姓耻笑。
“若你已娶妻,那秦小姐亦不会如此大胆吧。”
阿宋愁着脸,看着琴师被困还一脸淡然的样子。
“你当真束手就擒了?”
琴师充耳不闻,呆呆地向着窗口,不知想什么。
“我有法术,可以轻而易举带你闯出去。”
琴师愣愣地转头,神色顿了顿,皱眉道:“阿宋的法术以后切莫随意使用。”
阿宋撇着嘴:“这种情形怎算随意?”
“那老头已经让人在府上张灯结彩,不出几日,必然强迫你成亲。”
琴师又开始不为所动,面无表情,摸索着茶壶,为自己斟了杯茶水,气定神闲喝了起来。
阿宋看他一派悠闲,不禁猜测:“莫非你看上那骄横跋扈的母老虎了?!”
这怎么能行?!
“阿祺。”阿宋软乎乎的搭了身子过去,轻轻牵了牵手,“有我陪你,不好吗?”
琴师虽看不见,可似乎能想象到阿宋着急反问试探又近乎讨好的模样。
“阿宋!”琴师加重些语气,急忙起身,转而坐近床边,一本正经开始教育他来:“别胡来!”
可阿宋心里着急,不管不顾地扑过去。
琴师挣扎闪躲,阿宋动动手指,三两下便挟制住他。
琴师如待宰羔羊,弱小可怜又无助。
阿宋心生不忍,却也不愿轻易放过他,于是作势要咬他脖子。
可最后只温顺地把头藏进他侧颈。
阿宋静静地抱着他,舍不得离开。
琴师轻轻拍了拍他,意味深长道:“阿宋,对不起。”
阿宋抬起头,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琴师,渐渐地小声抽泣起来。
“我原谅你了。”
二人之间的心怀芥蒂,云淡风轻的释怀在这两句话里。
“阿祺,随我走吧,我们离开这儿,不要娶秦小姐,也别娶别人,我……”
“好。”
琴师落地有声地应他。
“将琴拿给我。”
阿宋又惊又喜,正抱起琴却听见外面守卫齐声高呼:“小姐!”
二人对视,神情十分不耐烦。
“齐师傅!”秦小姐裹挟着热情跨进门。
琴师客套:“秦小姐。”
秦小姐急忙近身,拉琴师的手亲近。
琴师慌张闪退:“秦小姐请端庄。”
这可把阿宋气坏了,一把拉过琴师往身边带。
琴师猛然受力,拌了一下,撞进阿宋怀中。
阿宋乐坏了,低头瞧见琴师脸色绯然,情不自禁地亲了上去。
琴师内心惊骇,可面上依旧木然,未及反应便觉腔内一阵血腥,待他明白时,阿宋已退开,转而拉着他的手,紧紧攥在手中。
阿宋用掌力推开窗户,众人被破窗的声音吸引,纷纷往外瞧去,等目光回到屋内,才发现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。
秦小姐惊怒道:“你是谁,怎会出现在这?”
阿宋眯眼笑,一脸小人得志: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我呢,是这好看琴师的相好,我们这样……已有一年多了呢。”
说着将十指相扣的两只手,得意地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秦小姐震惊地看向琴师,后者不仅任由这小登徒子上下其手,甚至垂下头,好似害羞一般。
她气疯了。
“你——,齐师傅……他……他风月般的人,怎会与你……与你……同流合污!一定是你强迫他……他肯定不是自愿的!”
阿宋被她这么一吼,忽而心虚。
虽然他深知琴师不喜欢秦小姐,可他是否也厌恶自己轻薄的行径,毕竟,琴师很少主动与他亲昵。
他眼带慌张,无措地望向琴师,却听他轻声道。
“我是自愿的。”
!?
阿宋惊愕,印象中沉默寡言的琴师,不会如此直白。
“我很喜欢阿宋。”
“我们朝夕相处一年多,是彼此最重要的人,我离不开他。”
阿宋听着琴师的话好似天籁,喜不自禁,却猝不及防,被气急败坏的秦小姐扇了嘴巴子。
可——他高兴,目光挑衅地转向对方,咧嘴笑得猖狂。
秦小姐不甘心地冲门外喊人,门外守卫随即冲了进来。
她指着阿宋恶狠狠道:“把这人给绑了,沉到江里喂鱼!”
阿宋轻蔑的笑了笑,勾勾手将人给撂倒,领着琴师,居高临下地望着秦小姐。
后者虽然狼狈,却依旧嘴硬地转向琴师逞口舌之快:“有眼无珠的东西,我一定让你们后悔!”